Crocodile

[王喻]后巷（三）

全是私设

架空

换了个ID对得起每章都在抽风的文风

本来以为可以九月以前写完的，现在希望能在九月内搞定吧。

喻文州的话并没有骗人，台风来得快去得更快，还顺带捎走了前几日闷热的低气压。而王杰希所说的失望大半也不是空话，他出生在干燥的北方内陆城市，四九城里有风沙有雪月，台风却只停留在听说的程度。

他的前二十年人生大抵算得上风调雨顺，脸上那一点天生的异相从相学上来讲正好破了满招损的十全相格，按给他批命的老爷子的话说，所谓的“九全一缺”才是后福无穷的面相。

王杰希本来也是不信这些的，只是他小时候喜静，家里头摞着的线装书总是捞到哪本就看哪本，风水数术都算是略懂一二。只是无论是他还是他家老爷子，都没想到他这一缺没应在别处，却应在了他的取向上。

把他掰弯的是个英国人，或者说也许他本来就是弯的，人家只是帮他认清了这个事实而已。实在是头二十年过得轻巧又寡淡，于情之一事上虽然所知甚多——都是书里头读来的，所感却甚少。伦敦又是个出了名的沉闷地方。王杰希读书之余除了周末自己动手慰劳下自己之外，偶尔也不介意跟相识的朋友去酒吧喝上两杯。
不过是几次的耳鬓厮磨跟一个玩笑性质的亲吻，他就隐约感觉的有那么点不太妙了。只能说他平时对别人少有马虎，对自己更是十分清楚，并不把下腹的那点灼热推搪到之前的几口酒上头，开头的时候也慌，不过习惯性地内心越慌乱，表情越镇定，等真的把这事坐实了，也不过多了个抽烟的爱好。

不是没有过一秒钟花天酒地的念想，只是坳不过自己眼光又好，嘴巴又挑。

后来书念完了按理该回去接班，王杰希对着父母开门见山就把这事说了，杂在他的一等荣誉学位和奖学金一起，仿佛不是什么大事。说到底毕竟是年轻气盛，什么都还是要争一争，不乐意将就。
后来家里头见把他搁了半年也无动于衷，给了正经差事都做得井井有条，流水席样安排的相亲也不过应个卯，只好又把人送出来读书，只是再不敢放远了，选在香港，未必没有就近监督的意思，不过也是借了即将在香港新开分店的名头。

王杰希的喜好里头吃大概排在第一，在熟悉的北京城里头安抚了自己被鱼和薯条困扰多时的胃，也颇乐意南下试试新的口味。

他为人认真，和喻文州在咖啡店的一出约定也并非随口敷衍，只是没过几天，却到了期中考试的时候。毕竟是学生，忙起来了三步离不开学校，通宵也是常有。等他把管理学的案例分析定稿交上去，已经差不多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这半个月里他回到租的房子也不过是倒头便睡，连后巷抽烟的例牌都省了。

交完期中作业王杰希回家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摸着手机一看赫然已经下午三点，没有未接来电，两条广告短信和一条同组同学发来的，提醒他记得今晚在酒吧庆祝期中考试顺利结束的聚会。锅里头有他昨晚回来撑着眼皮炖上的粥，温得恰到好处，他盛了一碗出来喝掉，没来由地又想起之前跟喻文州的约定，洗了碗看看时间还来得及就拐去了那条后巷，只是薄薄的烟雾后头并没有喻文州。
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没错，只是今天是周六，喻文州不上班。

在那一瞬间王杰希的脑海里也许是闪过了一点很难说得清因果的遗憾，只是一向高速运转的大脑此刻因为睡了太久有些昏昏沉沉，放过了那点转瞬即逝的情愫。
他在习惯的位置站定，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白色万宝路，用手护着打火机的火苗点燃，把辛辣的气体深深吸进肺里再慢慢地吐出来。伴着身边外卖小妹对周末还要上班的抱怨，短短的一支烟很快抽尽，纷乱的思绪也随着烟雾的消逝变得清晰起来。

跟他同专业念MBA的，大多都是有过工作经历的人。读这么个学位也是交际价值远大于学术价值。各类的party更是层出不穷。王杰希对于这套社交规则并不陌生，大概还是要归功于他在英国那三年，即使换了地盘，也很快分得清清楚楚：约在兰桂坊的，基本上能免则免，如果是在尖沙咀，倒是不妨去一去。

王杰希到得算早，同组的四个人里头只有一个本地人比他先到。他打了个招呼坐下，商量是不是直接开一瓶威士忌。
“你是Team leader，当然你说了算。不过我以为既然是庆祝你会建议开香槟。”早到的这位年过三十，是本地一家中型公司的经理，也是他推荐了这间酒吧。
这个时间酒吧里的人还不多，柔和抒情的旋律浅浅地浮在空气里，跟微薄的酒气混在一起，体贴又舒适。过不久另两个也就位，大家就着案例分析里头的公司作话题，一路聊到刚过去不久的台风。
王杰希照例话不多，他虽然年轻却算得上见识颇广，偶尔插一句总是恰到好处。

很快到了乐队表演时间，按常理来说这样的酒吧往往都是常驻着一支或几支欧美人为主的乐队，没想到今天上台的却是清一色的华人面孔，而且年纪看上去似乎更应该去玩摇滚。
悠扬华美的萨克斯风前奏响起，酒吧里头的窃窃私语似乎都为之一停，大多数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舞台。王杰希这一桌也不例外，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在舒适的座椅里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眼光就势往周围一扫。此刻除了舞台，只剩下吧台还有一圈光，坐在吧台边上的人也神情专注地望着台上的乐队，上挑的眼角眉梢带着笑，侧脸在柔光的修饰下显得温柔又俊俏，右手搭在吧台的木质隔板上，食指随着旋律轻轻地敲。

王杰希只觉得自己的眼神失焦了几秒，甚至要微微眯一下眼睛来确认看到的是不是心里头想的那个人。他有点后悔今天没点一支香槟了，因为此刻他心里头似乎正斟进了一杯，有上升的气泡涌到心口，砰的一声炸响。

乐队的表演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时间在且酌且聊中飞快地溜走，王杰希注意到吧台边的喻文州一直是一个人，似乎专程只是为表演而来。果然乐队结束之后收拾好了乐器，主唱带头就往吧台那边去了，一伙人勾肩搭背远远看过去好不热闹。

年轻人真是活力无穷，王杰希在心里头默默地想，浑然忘了自己其实跟他们也差不多大。

同伴里头有已经成家的，此刻也抬手示意自己到了门禁时间。其他几个也一边打趣一边各自买单准备散场。出门的时候路过吧台，王杰希跟喻文州目光相撞，本来只是想点头打个招呼，没想到一边却有人先开了口。
“文州，佢系你朋友？”说话的是刚才主唱的那一位。
“是呀，他是我朋友，内地过来的。”喻文州简单地在两边之间作了介绍。
“你好你好，都是校友来的。”乐队的一群也都是年轻人，操着不太娴熟的普通话过来跟王杰希打招呼，还是喻文州在一旁补充说都是他大学时候的朋友，后来一起组了个乐队，周末的时候过来酒吧玩玩。今天才是第二次表演，所以自己也过来捧捧场。
“怎么没你的份？”也许是气氛实在太好，王杰希都难得开起了喻文州的玩笑。
“文州他也会弹钢琴的，不过学新曲太慢。”一旁玩低音提琴的男生趁机补了一刀。
“是啊，你们都嫌弃我。”喻文州倒是一点没有生气，还是笑眯眯的样子。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明明是怕你工作忙。”此起彼伏的剖白也多是玩笑的意思。
王杰希看他们兴致正浓，想必一会儿还要换地方接着续摊，示意喻文州自己先走一步。
“文州啊，下周去唱K叫你朋友一起来啊。”
“你们一群麦霸，叫人家来给你们敲手鼓咯。”喻文州有点无奈地看着王杰希，意思是让他自己决定。
“好，到时候一起。”王杰希想，期中刚过，倒不妨给自己放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