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ocodile

a sorta fairytale

[喻乐]大娱乐家

喻文州X张佳乐,标题替我决定了攻受。

居然写完了,我也是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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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喻导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有消息说您的下一部戏男主角不是黄少天了您有什么回应吗?”

“不用黄少天和他这次没有拿到提名有关系吗?”

喻文州孤身站在采访通道里,背后是红色的丝绒幕布和金色的放大版奖杯雕像,手中握着刚刚拿到的最佳改编剧本的奖杯,脸上的表情谦逊而得体。

“不好意思,暂时没有什么可以透露的。”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过来帮他清出一条路来,红地毯的尽头是宴会厅敞开的厚重大门,衣香鬟影,觥筹交错,剔透的水晶顶灯透下精光,折射在累累的香槟塔上。

他站在门口,随手整理了下领结,向着替他推开门的服务生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重新回到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去。


“为什么要找我?”张佳乐上一部是清装戏,头发剃了个精光,现在贴着头皮长出短短的一层发茬,平白多了几分清冷的气质。

“想找一个生气的时候也很好看的演员。”仔细算起来喻文州还要称张佳乐一声前辈,只不过他好像对谁都是一样的温和有礼,并不拘泥于资历和辈分。

“那你应该找周泽楷。”张佳乐望向落地窗外茫茫的夜色,只留给对方一个不太客气的侧脸。

“小周么,”喻文州偏着头颇玩味地笑了笑,“小周太漂亮,以至于完全不需要演技。”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足以衍生出三个版本六种解读九层关系,他却说得轻巧。

“那我的演技,你刚刚倒是看到了。”张佳乐终于转过身来,嘴角翘起一个仿佛是微笑的弧度,眼神却冷淡得像冰。

谁都该知道他今天晚上的心情不会太好,第三次提名第三次陪跑。有人说最考验演技的不是什么神经病的角色,而是颁奖礼上奖项揭晓那一刻,四五张生熟面孔的特写镜头并列在一起,总之都要先端出一副跃跃欲试,然后视结果或者欣喜若狂,或者黯然神伤。

喻文州却不以为忤,依然好脾气地解释道,“您可以看了剧本再决定。”

张佳乐跟他算不上熟,虽然喻文州在业内的风评向来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很不错,聊到这个程度也实在是算得上过界。他一时失意,居然无端端发泄到小辈身上,万一传出去了只怕能让某些人笑足三年。

只是他却不知道,这失了分寸的真情流露,到底是因为月色撩人,酒意上头,又或是那人的有意挑拨。


开镜拜神的那一天,张佳乐到得极早。他没带助理,一个人混在人群里头,裹着羽绒服露出一张白而瘦削的脸,神情有些恹恹的,偶尔露出一点笑容就引来远处的粉丝团的尖叫。

干这一行少不了祖师爷赏饭,先有一张好皮相,完了才是努力运气等附加项。张佳乐的一张脸对得起惊艳两个字,他成名又早,但星途却颇有些波折。围绕着他的粉黑大战轰动一时,留下来的几乎都算得上是久经考验。

喻文州带进组的大多是他们蓝雨的原班人马,从摄影到统筹都是合作惯了的人,举手投足的默契,就显出张佳乐的格格不入来。

他倒也不在意,按部就班地应付完拍照,躲进保姆车里小憩。飞机延误,他是丢下助理硬搭着高铁过来的。一路上捂得严严实实,却不知怎么捂出点感冒的先兆。想来是之前的空窗期太过于舒适,身体连同精神一起松懈下来。

这台车也是到了G市临时找黄少天借来的,空调出气口旁边贴着蓝雨标志性的台标贴纸,后视镜上垂下来的挂饰大概是黄少天成名作里头那把剑的等比例复制品。张佳乐颇为好奇地打量了一圈,眼神还是落回到手里头的剧本上。

编剧的署名是索克萨尔,显然是个化名,而且从来只在蓝雨旗下制作的片子里出现过。某次闲聊的时候有人拿这事问过黄少天,他也恰好躬逢其会,却不料黄少天难得的嘴严,硬生生地扯了些别的话来敷衍。

张佳乐想得出神,直到听到有人从外面敲了敲车窗。他借着贴过单向膜的玻璃看出去,喻文州一个人笑容可掬地站在外头。

“完事了?”张佳乐拉开车门,喻文州轻车熟路地钻进来,顺手从掩角落座位下头的车载冰箱里摸出两罐饮料,摊在手上让张佳乐挑。

“嗯,可以回去休息了。辛苦了。”

“不拍定妆?”张佳乐随手拿了一个,没有急着打开。

“等等吧,”喻文州的眼光从他脸上轻巧地扫过,“再养两天。”

张佳乐心知自己确实不在最好状态,也就不再多说,喻文州安排了司机送他回酒店,就在影视城旁边,一样是蓝雨的产业。


喻文州下了车来,慢慢从小路走回片场。这个影视基地建来已久,他小时候住的地方离这儿也不远,只当是游乐场一样的地方,等长大了之后再相逢,就变成了一概是为了工作,反而生出些相看两厌的情绪。

新旧布景斑驳交错地叠在一起,有种时空紊乱的错觉。这一次室内戏居多,美术部门花了大力气,布景搭得精致而奢靡。

角落里摊平的木版上助理正一张一张黏着喻文州之前画好的分镜稿。走过路过的人虽然司空见惯,还是有不少会忍不住笑一笑。

业内曾经把各大导演的分镜集中在一起比较,有的精巧细腻,有的动感十足,往往跟导演本身的气质不谋而合。独独是喻文州的让人大跌眼镜,火柴人体加上写意到大概除了他谁都看不懂的背景,哪怕是死忠粉丝也说不清出处。

喻文州自己对此当然是一笑置之,倒是有跟他合作过的小演员按捺不住,丢出一张合作时候喻文州画的人物钢笔素描,结构精准笔触流利。

两种画风时常在喻文州的故事版上轮流出现,也算得上是片场一景。其实说穿了不过是喻文州画画时候的手速堪忧,筹备期里有时间慢慢磨,分镜自然做得精致,等到了片场,时而有灵感乍现,想要记录下来,也就不图美观而只求准确了。

开镜的时候片场总是最热闹的,就像是踏上一段期待已久的旅程,所有人都热情高涨,然后由日复一日的工作折磨掉所有的新鲜感,留下无尽的疲惫与厌倦,最后通通终结于杀青时刻喷溅的香槟。

喻文州的眼神扫过片场,没有放过每一个角落。实景和忙碌的工作人员一点点细密地填进他心中的蓝图,严丝合缝地接驳在一起。

他在堆放摄影器材的仓库找到了郑轩,后者正在摆弄刚到的新款斯坦尼康,脚边摆了一个硕大的包裹,还没拆封,只是快递单上用红色的粗笔写了大大的“食品”两个字。

郑轩作为摄影师出道以来,就只接过喻文州一个人的活。说好听点是黄金搭档,说得刻薄了,是只有喻文州使唤得动他。合作得多了,他越发了解喻文州的习惯和对摄影方面的要求,不过与此同时,他自己用来纾解压力的储备粮也是愈发丰盛了。

“状态怎么样?”喻文州笑着问。

“唉,压力山大啊……”这几乎是郑轩在片场的口头禅。这一次和以往不同,主角是没有合作过的张佳乐,虽然看上去是个好相处的样子,到底是成名已久的前辈,怠慢不得。

“一起来开个会?”喻文州边走边说,示意对方跟上来。这一次公司还给他配了两个执行导演,本来不需要这么多,也是想让他带带新人的意思。

剧本本身其实并不复杂,老套路的纳西瑟斯,戏份几乎全落在张佳乐一个人身上,A角是他B角还是他。这样的设计,用来捧自家人本来是再好不过,黄少天现在的人气如日中天,正少一个重量级的演员奖傍身,喻文州却一意力主请来个“外援”,因此还引来了不少议论。

他向来不是爱解释的性子,还是黄少天一贯的快人快语,大概又被问得烦了,半真半假地抛出来一句“小别胜新婚”,才让娱乐小报上纷繁的猜测画上了句点。可是再过了几日,爆出黄少天北上参演蓝雨宿敌微草影业的年度巨制的消息,偏偏男二号名字里头就明晃晃地镶着其中两个字,又是一出好戏。

而在G市的片场,事实证明了喻文州的选择并没有错。张佳乐的台词水平并不算是同辈人里最好的,肢体表达却异常丰富,在片场的一举一动都感染力惊人,相当适合这样一个着重于内心戏的角色。

考虑到全片的结构并不复杂,喻文州也没有费力去分AB组来拍,张佳乐签了四个月的档期,足够他一个一个镜头的慢慢磨。只是每每七八条的拍,就有人闲着无聊地拉住郑轩来问,“你说喻导会用哪条呢?”

郑轩手里头一大袋薯片刚开封,慢条斯理地咀嚼了一会儿,才说,“只有他自己晓得。”

张佳乐接这个戏,大半当然是看中了本子,但是也不能否认有一点好奇心作祟。他出道近十年,知名的导演也算合作了个遍,有的还成了颇不错的朋友。不过无论这些人私下里是什么样子,在片场统统都是不折不扣的暴君。旺盛的控制力几乎是每一个导演必备的标签之一。

但是喻文州平日里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很难想象他大声地呵斥演员,又或者板着个脸教训工作人员的样子。

张佳乐这一天收工得早,他的家乡是有春城之称的K市,四季如春的水土养得人北方的干燥扛不住,G市的回南天也吃不消。他自然不会让这些影响正常工作,但是下了戏就不太爱动弹,只觉得浑身都沾了水汽,简直让人担心睡一觉起来,身上就要生生长出些蘑菇。

他端了把折叠椅摆在郑轩身后,理直气壮地蹭着为摄影机架的一幅大伞。喻文州在给一个新人说戏,手把手地交代动作。他做得仔细,连位置都没有偏差,身形全落在摄影机框出来的那点儿地方里。

张佳乐透过镜头明目张胆地打量他。演了这么多年戏,他终归也折腾出来一点眼光。什么样的人一定能红不敢说,什么样的人一定红不了却能中个九成。

他带了品评的目的去看喻文州摆出来的那张侧脸,嫌轮廓不够分明,唇线也不够凌厉,只有斜飞的眼角还算是有点看头。这算是传统意义上的丹凤眼,本来是气势凌人威风凛凛的长相,别的不提,G市人喜欢拜的关公就是其中的典范,可是喻文州偏偏能用自身的气质淡化掉这种几乎是天然的尖锐,仿佛一泓泉水,淹没了嶙峋的礁石,只留下风平浪静的水面。

“就这样吧,再来一条。”喻文州示范完,轻巧地转过来,他除了第一天拜神的时候穿了正装,之后在片场永远是一身洗旧了的松身棉布衣服,熨帖地附着在他的身上,像是第二层皮肤。

他跟张佳乐打了声招呼,回头去看下一场戏,那个新人还是有些磕磕绊绊。喻文州好像真的不会生气,说不如干脆休息一会儿。

再怎样和气的人,到底还是导演,听到他喊暂停,从灯光到摄像通通松了口气。

桌子夹层里搁着的无线传真机咯吱咯吱地响起来。张佳乐耳尖,在一片细碎的闲聊声中听到,顺手就撕了,只是终归还记得避忌,手臂直直地转向喻文州的方向。人也跟着换了姿势,侧着倚住靠椅。

喻文州只扫了一眼,却没接,“这是你明天的戏份。”

轻飘飘的光面纸上还留着油墨的气味,尾端卷出半个圆。张佳乐很不情愿地捏着个烫手山芋似的把它拎到自己面前,看清了当真是标着某场某幕,脑子里头翻箱倒柜了半天,搜罗出大概是刚入行的时候学的那三个字发音,“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搞……飞纸仔?”

粤语词夹在一整句普通话里就显出南音的软糯来,喻文州只摇摇头,笑眯眯地说,“这个叫做量身定做。”


隔天要拍的是一场重头戏,张佳乐在剧中所饰演的角色,要和他幻想中的自己作一夕缠绵。两套戏服形制相同,都严严实实地裹住了肢体,区别只是现实里的人穿白,轻飘飘的像个鬼,而幻想中的那一个,倒是比铁锈还要沉着几分的深红色。

替身演员早早就挑好了,六七分像已经是难得,喻文州却一直不满意。后来跟主创们开了几次会,最终还是决定上动态捕捉。

这样一来,搭好的布景作废,所有的表演都换到了摄影棚的绿幕前头。张佳乐年轻的时候倒是拍过一点打戏,只是没想到这次接个文艺片的本子,居然也有这样的待遇。

他长得俊俏,这么多年却没怎么拍过情欲戏,连擦边的都少,倒不是因为自恃身价,奈何虽然肢体柔韧,眼睛里却总透着有一股少年人的清刚气,冷里头泛出点天真,直让人觉得无从下手。 

张佳乐先换了白色的戏服,仰躺在床上,对牢了空气挣扎扭转。拍了一个月有余,他对这个角色的理解也日益加深,动作与表情里满是绝望和空洞,甚至于喻文州喊了停,他还维持着最后一个形同濒死的动作。

与下位者的拍摄相比,另一个灵魂的演绎却要难上许多。替身演员的身量与张佳乐类似,穿了从头包裹到脚的特效衣躺在他身下,等后期再换上之前张佳乐之前拍过的形貌。

这跟对着空气拍戏又是不同的感觉。张佳乐之前已经出了一身透汗,换衣服的时候简单整理了下,现在伴着摄影棚里抽风机仿佛用不休止的嗡嗡声音,只觉得内心又燃起一点火烧火燎的燥热。

拍了有三四条,喻文州却只是一概的摇头。他叫了清场,自己慢腾腾地走到张佳乐的身边。

“我想要的动作和眼神……”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要更天真,更单纯,像少年人刚刚达成自己的心愿,浮夸点也没关系。”

对于这个词张佳乐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他出道的电影是一部热闹纷繁的贺岁喜剧,虽然里头多的是新鲜面孔,却只有他一炮而红,直接成了当时公司的一棵再好不过的摇钱树,连着拍了两年续集。即便是后来换了导演,班底的素质良莠不齐,只要他这个主角不变,依然赚得盆满钵满。

差不多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媒体和影评人们渐渐把浮夸这个词牢牢地套在他的头上,甚至于后来他屡屡想要改变形象试图转型,也没能摆脱被强行定格的套路,也因此几次与奖项失之交臂。

喻文州此时一提,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浮起一缕自嘲的表情。

“喻导对别的演员都是手把手的教,怎么对我倒是吝啬了。”他眼角本来上了一抹表示病态的红色,这会儿却斜飞出了些挑衅的意味。

喻文州突然伸手握住了张佳乐的手腕,冰凉的掌心镇得张佳乐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他牵引着张佳乐的手臂,抚在替身演员的身侧,眼神并不锋锐,却像是一柄无锋的重剑,沉甸甸地碾碎层层叠叠的防御,直逼进对方心里。

“没错,就是要像你最早演的那个小徒弟。”他声音压得近乎耳语,却似闷雷炸响在张佳乐的耳边。

他妥贴而轻柔地松开自己的手,喊了一声休息。张佳乐黑了脸往更衣室里走,走到一半,又倒回来,立在喻文州面前硬邦邦地说:“我想要休息半天,再看看剧本。”

喻文州依然是素日里那副温良恭俭让的面孔,“可以。”


张佳乐回了酒店,给助理放了半天假,拿着装订好的剧本,仰面躺在床上一行一行地重新读下去。

他之前只是看重故事,这会儿才从字里行间里琢磨出一点近乎可怕的暗示。这个灵魂的个性,的确和他之前的那个角色有那么三分相似。可单凭这三分,就足以击中他那缕尚未拔除的心魔。

他近乎颓然地松开手,剧本倒扣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的视线,轻飘飘的纸张上连缀着墨色的字迹,仿佛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放任自己的思绪回到那个时候,时轻时浅地回忆起刚入行时候的喜悦,第一次过关的得意,偷偷摸摸买票去看的忐忑。

追根溯源,他的成就与坎坷,似乎都由这样一个角色而来,酸甜苦辣,历久弥新。他想着想着,居然迷迷糊糊地做起梦来——

梦里头是十八岁的他,穿着彼刻大红的戏服,没有刻意装老扮丑的妆容,也没有故作深刻的皱眉瞪眼。少年人的面孔青涩,全是梦想实现的满足和喜乐。

是他迫切想要摆脱的执念,把他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同样的内容,第二天的拍摄顺利了许多,结束之后张佳乐跟着喻文州一起去临时搭起来的特效制作间里看初步合成的结果。这时候他才发现喻文州的空间感好得惊人,虽然是分开进行的两次拍摄,画面经过初步的剪辑却已经是近乎天衣无缝地融合在了一起。

张佳乐看着两个自己在镜头上缱绻的模样,倒也觉得很是新鲜,像是一个以前的自己,和一个更久以前的自己。直到最后镜头定格在他眼角一滴连他自己也毫无印象的泪痕,他才拍一拍喻文州的肩膀,一边摇头一边笑着说,“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偏心话唠,舍不得这么逼他。”

喻文州闻言莞尔,也不分辩,只是神神叨叨地回了一句,“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少天要逼,也逼不出来这样的效果。”


一般来说主演总是最后几个杀青的,遇上向来以一手水磨功夫著称的喻文州,张佳乐居然提前一天就搞定了全部戏份,甚至连他的经济人都始料未及。

机票订晚了一天,张佳乐也不甚在意,他趁着夜色出门溜达,走到剧组的布景旁边,夜风里传来一阵清朗的口琴的声音。

他循着乐声上了二楼,这条街上大多是民国的景,雕梁画栋浸在暗沉的天色里,透出森森的鬼气。

喻文州悠闲地坐在房顶上,看着张佳乐拾阶而上,嘴里的气息不停,只用眼神示意身边几个易拉罐。

张佳乐吐了吐舌头,说喝不得,要长疹子。

四个月的时间里,喻文州倒真像是个好脾气的,至少张佳乐依然没如愿见到他生气的样子,最多也就是一遍一遍地重新来过。

喻文州一曲吹完,才放下那把已经有些斑驳的银色口琴,和身侧的对讲机搁在一起。他们俩平时都算得上是健谈的人,这会儿似乎却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趣,只是借着高处看片场里通明的灯光和忙碌的人群,直到这不约而同的沉默被对讲机里场务带着杂音的呼叫打破。

喻文州在对讲机里跟特效组简单地沟通了几句,却细致到了用哪一种型号的凝胶来伪装伤口。等吩咐完了,才对上张佳乐有些惊异的眼神。

早期的导演颇有一些十项全能的,但是大多都是因为创业初期条件不好,什么都只能亲力亲为。到了喻文州甚至更年轻点的,不少都是科班出生,只动口不动手成了大势所趋。

“我最早做过场务,打杂,灯光,统筹,什么都干的。”喻文州笑着解释说,丝毫不介怀自己的“黑历史”。

张佳乐觉得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喻文州被人支使着东奔西走的样子。他所见到的喻文州,仿佛生来就应该是一个站在人群中心运筹帷幄的领导者。

喻文州静了一静,把开了拉环的那罐啤酒凑近嘴边喝了一口,突然又说,“有的时候,其实觉得自己很幸运。”

张佳乐没有接话,只是听他继续说下去,“这么多人努力工作,最终完成的,还是导演的梦想。”他转过头去看张佳乐,四个月的近乎日夜相对,他却觉得这个人的脸上还有许多新鲜的,值得挖掘的地方,“怎么杀青了,还舍不得走?”他的眉毛挑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语气里充满了调笑的意味。

“等着看你被泼香槟咯。”许多剧组都有类似的惯例,张佳乐这样的老江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他低下头,两条长腿在夜风中晃荡,“而且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

“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找我做男主角?”

“因为投缘啊。”喻文州像是因为他的问题突然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眼睛笑得弯了起来。

“投……缘?!”这个答案显然并不在预料之中,以至于张佳乐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喻文州站起来,竖起右手食指绕着脑袋画了个圈,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头,圆。”话音未落,他就已经站起身来,干脆利落地往楼下走去。

张佳乐愣了半响,看到喻文州已经跨出了一楼的门槛,回转过头来望他,脸上笑意不改,才突然跳起来,“喻文州你大爷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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